我向來不是個玲瓏的人,不太懂說話,常常詞窮語盡,故此,擅於交際的,永遠不會是我。
去年,某個好朋友的爸爸患了病,屢醫不果,最後還是走了。那段日子,我看著朋友消瘦,愁眉不展,終日憂心忡忡的,似乎可以試的方法都試了,剩下來只是期待神蹟出現,朋友也都心裡有數,雖然言詞間大家都明白何謂「看開一點」,只是真到事情發生時,難免還會傷心難過。我們只是凡人,說在嘴裡的話話,總比落在心頭的烙印為輕,我們站在局外,不會明白那種徹骨的傷痛,始終失去親人的,是吾友。
笨拙的我,什麼也沒做成,不懂說些體貼的安慰話,不擅說些讓氣氛輕鬆的話題,我比傷心的人,更為沉默。可能在義務機構服務了多個年頭(撒瑪利亞防止自殺熱線的義工),習慣了聆聽及陪伴,我可以做上的,只有這些。
有一個下著雨的午後,我去了吾友家附近的咖啡店,然後我叫吾友下來喝杯東西。談過什麼都忘了,只是大家默不作聲的時間更多,都留了白。吾友茫茫然往外望,隔著落地玻璃的雨境,一片模糊。大家沒什麼多餘的話,我的毛病是,真的不懂說些什麼特殊的安慰話,有些人總是八面玲瓏的,在適合的場所說著合適的話語。那個永遠不會是我,AGAIN。臨走前,我給了她一個擁抱。那其實言明了,有什麼事都好,我也在。這種話我嫌肉麻,不懂口述,只能以行動來代替。
昨天另一個好友的長輩去世了,我依然不懂說些什麼,去讓他的心裡好過。我在電話的短訊裡說,我們一起走下去呀,無論怎也好。好像說來浮誇了,但我心裡,確實是如此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