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年。(25)。

週三的中午，約好在女的公司樓下見面，然後再去找吃的。那時候她並不知道他是個很懂吃的人，而且這裡是工廠區啊！午飯時段，女的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好吃，除了茶餐廳。不過當時他們想，反正茶餐廳到處都有啦，不如去些更爆的吧！

………女的公司附近，有一個地方像路邊的大排檔。頭上遮蔭的是骯髒的膠帆布；周遭的飯友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苦力／修路工人，於是粗言穢語就像環迴立體聲一樣無處不在；摺櫈與圓桌子髒髒的不在話下，地上也滿載別人遺下被吮過的骨頭；天氣悶熱，那處沒有半點風，於是店東找來巨型牛角扇給食客送爽，嗯，整頓飯女的其實被那風扇弄得快崩潰！邊吃邊被風扇吹來的亂髮騷擾，真的超慘。

經商量後，大家各自要了一份中式午飯。一份有湯有蒸魚有飯，另一份有湯有肉餅有飯。味道確實忘了，但應該都不太美味吧。女的只記得一個畫面，男的汗流浹背，臉上泛著一層油光，像浸在溶岩裡受酷刑。大概，相當的熱。

男的拿出曲奇餅兩大包，還有杯子蛋糕，說這是買給你的啦。女的說謝謝呀，為何那麼急呀？我真的不是趕著吃呀。男的說，不要緊啦，我去幾天旅行怕短期都見不到你了。女的為人單純沒機心（其實更重要的是，尊重別人私隱遠比個人的好奇心來得重要），一直沒問男的與誰同去，那刻，也沒有問。

午飯途中，男的拿出電話，說要先傳個短訊，怕朋友去到東京不知道酒店地址（還是食肆？）。女的說，慢慢，慢慢。

飯後，男的送女的回公司。告別後，女的拿著曲奇餅和杯子蛋糕回公司當茶點，好開心！

不過，由下午直至凌晨那十個小時裡，卻發生了一個小突破。

在意。

或者，有時候男士是想得太多，總以為身邊的女孩愛的是豐盛物質。做了幾十年人的我，戀愛經驗不算少，我可以肯定地說，那些燭光晚餐、名牌衣飾、999枝的玫瑰花海、奢華的旅行，全只是過眼雲煙。不消一會兒，就忘了那刻的快樂了。

什麼是雋永呢？在我而言，全與物質無關。若干年後，我不會記得抽屜裡那個價值連城的包包是誰送的，但我會想起，在一個午後，有人為了我一句話，去改變了自己微少的生活習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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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他說，你的廁紙不好用呀，下次買tempo啦（他慣常用的是scotts，用了多年。但其實我倆從不干涉對方用什麼穿什麼的，我總覺得，要在一起，就得尊重別人的生活）。翌日上去，卻真的在廁所見到tempo的廁紙。還是冒雨去買的。那刻有種說不出的感動。

世上有個人，總是那麼的在意你，這不是比任何的禮物更讓人珍而重之嗎？

那些年。(24)。

未去東京那週前，男與女的繼續瘋狂短訊。女的一直沒有察覺到異樣………（小補充：女的不算是個情感遲鈍的人，不過很多時，她情願相信別人的一番好意，只是建基於好意之上，而絕非男女之情。敏銳的觸覺不是不好，但敏銳過度，就會變成神經質，表錯情了）。

男的擬定在週四的凌晨上機，但週二時，男的就跟女的說，不如我週三來找你午飯吧。女的詫異回應，幹嘛好端端你跑來觀塘和我午飯呀？不是說好你去完東京回來，我們再擇日晚飯嗎？男的當時的解釋，大約是因為買了（你之前想要的）曲奇餅，所以拿來給你。直率的她即時說，什麼？我死了嗎？又不是要在臨死前吃到那個曲奇餅，不用那麼趕吧？而男的堅持說，總之已訂了，明天見！

女的當時只感到有點奇怪，千里迢迢送來一包曲奇餅？真的那麼趕嗎？而且他看來是犧牲了睡覺的時間，刻意中午送來的哦。嗯………多想無謂，到了明天再說吧。女的心忖。

那些年。(23)。

男的向來是外冷內熱的人，就像那種傳統型的男人，不太懂得表達自己的情感。因此，那個醉酒的晚上，像打開了一扇神奇的門，女的由本來站在門外張望，變成被屋主請了入內（而且還款待她喝了杯雜果賓治）。

自從那夜始，男的對女的態度，明顯有了轉變。不能說是熱情，而是「勤力」了。傳更多短訊、說更多的話。女的保持著中庸的姿態，總之她覺得對的就支持，覺得有問題的就插到底，包括那些別人的情事。不過自從那夜後，男的卻像患上間歇性失憶，不再提及舊時那件苦戀了（嗯，好聰明…….）。

復活節過後的那星期，他倆保持著聯繫。過了幾天後，男的說，不如月中出來吃飯吧。女的說好呀。再過了一天，男的在短訊裡說，那週要去東京，看來飯聚要改期了（字裡行間好像很歉疚的樣子），女的說沒問題呀，等你回來再約好了。當時男的還加了句，「我堅驚你嬲！」女的就想，什麼呀？約不成食飯就生氣，很得閒嗎？況且你忽然要去東京，一定是有什麼要事做吧？幹嘛那麼內疚呢？……（嘿嘿原來這個TRIP……其實寫到現在，還未到最迂迴曲折的地方啊！）

做自己。

要做回真實的自己，當然要付出代價。尤其在這個較為虛偽的世界裡。

我並不鼓吹人人口裡說著「忠於自己」，因為那是一種態度，而不是口號。忠於自己，其實是一種自我平衡的處事觀，你不能打著忠於自己的旗幟，去妄顧別人的感受；去為所欲為或為非作歹。

我是有點鄙視那些常把「做自己」放在口邊，事事就以己為先的人。說穿了，那叫自私吧？

故此，我一直覺得忠於自己，是一種平衡的態度。做著真實的自己，卻又能將影響別人的範圍盡量縮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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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時會反省，自己是否太直接、率直得過了頭？當然，我也可以美而其名，說那叫做自己，忠於自己。

有次，我跟D說，你的家人喜不喜歡我，我一點也不CARE（這是人說的嗎？）（又或者，好些人都有這種想法，但卻不會說出口，因為那是人際間的禁忌吧）。先要申明，我與他的家人關係良好，一點紛爭也沒有。當時那樣說，是因為忽然想到，就說了。

也許我並不是一個虛情假義的人吧。我總是有點自我，有點不太拘泥於世俗的禮儀（？）。也許有人會刻意去討好伴侶的家人，但，肯定那個不會是我。如果因為日子有功而產生了情感，我會由心出發地待那人好，但如果在不生不熟的情況下，你叫我特地去做些什麼，我就會覺得突兀，甚至腼腆起來。

我總是這樣。我知道自己，不是沒有禮貌，只是難於做些「硬交際」。又，我也是那種較為慢熱的人，尤其在長輩面前。我絕對不是那種懂得討長輩歡心的女子，因為，在不太熟的人面前說話，會讓我有種莫名的難為情。

我，向來也只CARE我CARE的人與事，我行我素地做著自己。正常的男人，會覺得我這種女子很無情嗎？